今天依然是怕被捶的狐

不好吃的粮系列

(这个故事的前提是上帝被痴汉我安利到香蕉鱼,然后哭到不能上班,放Ash回人间了。_(:3」∠)_,我萌新,产粮不熟练,大家觉得不好吃别捶我就行~(顶锅瑟瑟发抖))

你是传说那种绝世的风光

莫道为了你我享受著期望

极地尽处有我靠的岸

即使已白发苍苍抬头没有光

得不到也不甘去淡忘

——《北极光》

  像是被人催赶着一般,波士顿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定要挑在平安夜那天的二十四点,圣诞节的欢乐方才染上街两旁挂满红橙黄三色的彩球的树梢上的时刻才恰好飘然而至。

当清晨那不怎么温暖的太阳从教堂的屋顶缓缓升起,感受不到温度的冷色阳光照射在被彩带与星星形状的小灯泡装饰起来的玻璃窗上,总会有拿着被塞满礼物的兴奋的孩子,或是睡眼朦胧,打着呵欠的大人将那片阳光一推做两半。

之前被窗户上的水蒸气遮遮掩掩的雪景就这样突然的呈现在眼前了——波士顿的雪天从来也不是一味单调的天地一片白茫茫,它是明媚的,鲜活的,充满生气的,一如这座以自由的空气而闻名的城市。

  迎着淡色的阳光,半枯的枫树静谧的立在道路两旁深橘褐色的树叶挑着晶莹的雪堆,仿佛那是一朵朵云彩样的花团锦簇,被叶片小心翼翼的托举着,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树干上缠绕着金色的彩灯,像是从树上生长出的小果实。被粉刷成咖啡色灰色与橙黄色的住宅整齐的排成一排,城墙似的屹立在冰雪之中,玻璃门窗上挂着饰有丝带与冬青树叶的花环,这种常绿植物新鲜的颜色总让人翘首以盼即将到来的春天,彼时暮色早已褪去,可街道旁笼在雕花黑色铁丝灯罩里的光芒还没有到熄灭的时候,鹅黄的光星星点点的在冰冷的空气中燃烧着,在雪地的映衬下,那些平日里有些暮年的昏暗的灯光,恍惚中竟如圣诞树顶的星星一样炫目。

绿灯冬青叶般刺眼的光亮了,行人裹着呢子大衣,急匆匆从被汽车尾气熏的潮湿的马路上掠过——这些如急匆匆的燕子一般归去的人。对于过客来说,他们是人间的雪,一去便不再复还,只此一遇,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中,他们无法预测当自己的皮鞋下一步踩到地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无法知晓自己下一刻将与谁擦肩,与谁同行,与谁死而同穴,只是被时间推搡着,茫然的前进着,做生而为人分内之事,不去看那光明与黑暗,不去想那存在的价值与前行的方向,只在节日里为自己狂欢,在葬礼上为别人恸哭,在自己的眼泪里获得生命,在别人的眼泪里终结生命,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苟活着,他们甚至可以奇迹般的度过生命里的七八十个圣诞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郊外的公墓很安静,连那几只回不去的乌鸦都因为寒风而叫哑了嗓子,缩在树洞里不愿意出来,当守墓人昨晚畅饮着路人施舍的那一听百威淡啤酒将墓园钥匙交给附近依靠缝补浆洗为生的老妇人时,他的内心竟满是如释重负的欢愉——毕竟没人愿意不去沾沾这神明赐予的短暂的欢乐,好让自己在这蝼蚁一般的生活里多一些可供挥霍的卖点。

雪后的天泛着淡淡的碧色,Eji沿着半融的雪路往墓园这边艰难地走过来,斜挎着帆布包,发丝让冷风吹的有些凌乱,他身边只有Buddy欢快的尾随着,小狗粉红的舌头卷出一团团云雾,让人联想到舞厅里那些吞吐着烟圈的中产阶级绅士。

  "Merry Christmas(圣诞快乐)."当Eji走近的时候,老妇人主动迎了上来,她笑着问好,英式的口音很好听,破围裙里兜满了大把大把五颜六色的干花,可能是打算趁着节日的气氛卖出去补贴家什,"Any flowers?(买花吗?)"

  Eji一心只想快点去墓园里面,本来是想要委婉的谢绝,一抬眼,却被她的装束吸引住了。

这只不过是最寻常的欧美人种长相的老人,但那编的整整齐齐的银灰发辫,镶着绿松石的玉质耳环,和那一条半遮半掩在毛了边的手织披肩下最为扎眼的很旧却洗的干干净净的大红色波西米亚长裙却让她显得与这片圣洁的世界格格不入。这上个世纪的嬉皮士,随着迷惘诞生,终将伴着癫狂清醒后的落寞淹没于时代的洪流。

这细微的落差最容易产生一种独特的美感,摄影师对此尤其敏锐。Eji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带相机,否则就会永久留下这一幕奇景。

  "Sir,any flowers?(先生,买花吗?)"

  老妇人的询问声将Eji从短暂的错愕中拉回了现实。

他最终还是花了三美元从妇人那里得到了一束勿忘我,花朵做了简单的脱水处理,显得要比盛开的时候更加蔚蓝。

  妇人用钥匙为他打开了墓园的栅栏门。

  他走近墓园,只看到满地被霜冻的落叶,和一排排覆盖满积雪的墓碑。

他不用细看,就能知道自己所要寻找的那一方安息之地——因为它最特别。

这块墓碑立在园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光洁的大理石材质,尖端站立着一枚小小的十字架,像是一个孤寂的卫兵一样守护着此处的亡灵,旁边是与它一模一样规制的另一块墓碑,它们之间的距离不很近,却也不是特别远,只是就那样挨着罢了。

  Buddy 已经吠叫着奔跑去那一方墓碑边上了,温暖的舌苔舐去碑上的雪片。

Our Forever Friend,

Aslan Jade Lynx

(1968——1987)

  墓碑上如是刻着,一笔一画刻的十分清晰,像是要捅穿人心脏的利刃一般。

定做墓碑的时候,Sing也曾去信出云市给Eji,问他想要写上些什么,无奈那时候Eji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只是一味的想要去蒙蔽住自己的耳目,仿佛只要这样,所有的不幸便都不会临门而来,只要自己不去相信,Ash便永远的存在。

  可是当他再次来到曾经说好要就此别过的美国时,在雪地里看到那一方简简单单却满是如Ash的背影一般近乎悲壮的孤寂的墓碑时,忽然就那么一瞬,那一刀刀的现实竟说服了他太多太多——Ash真的不在了啊……认清现实的Eji感觉到雪花打在脸颊上,融化时那刺骨的冰凉。

  梦的太久了,竟忘了梦终会醒。

  Ash他那么向往光明与自由,现在他终于获得了这一切,甚至还有世人们永远在追求却不曾得到的永恒。

  "对不起……明明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对。"三十岁的Eji喃喃自语着,俯身蹲坐下来,轻轻抚去碑底的雪,那里有一句后来补刻上的话:

"You are with brightness(你与光明同在)"

  如果是二十一岁的Eji,想必无论如何面对这样的一座坟墓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可他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太多太多的悲伤,不平与扪心自问,虽不曾释然过,却已经习以为常——日复一日的伤痛已经让他的神经有些麻木。

  他将那蓝色的花束整理好,放在碑底,Buddy好奇的凑上去嗅嗅,被香气刺激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Eji揉揉小狗毛茸茸的脑袋,转身从包里翻出了一本深黄色硬纸封面的书籍,黑色的故意做成油漆风格的粗体字印着:The Catcher in the Rye

  "你说过,你很喜欢这本书,我就带来了。"他说着,语气很平静,"我读了,很好的书。"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这里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他翻开书页,指着某一段英文,"我猜,你也会喜欢。"

墓碑不会说话,它只会静默的看着他,除了魂灵,这世上也只有石头不会变了,如果一定要否认,那么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青苔要比上次过来时更多了。

  Eji就这样安静又温柔的陪伴着,一如Ash生前那样,他自说自话,却总是怀抱着对方一定能够听到的希望。

  他呆在这里,呆在Ash的灵魂身边,两小时,或者更多,断断续续聊着天,好像那个有着翠绿眼睛的金发少年就坐在他对面,白T恤,蓝牛仔裤,依然是老样子,托着腮听他兴奋的讲述那些带着点幼稚的经历,皱着眉笑。

他说了很久,直到正午的阳光照到墓碑顶的十字架上,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匆匆流逝了太多,一直在一旁追着落叶玩的Buddy饿了,可怜兮兮的呜咽着去蹭他。

他有些抱歉的抱了抱饥饿的小狗,起身才发现腿脚已经麻木到快要失去直觉。很早以前,他就放弃了成为运动员的想法,只为了陪伴那个永远的少年,永远与他同行。

简单的活动了一下,他要走了,还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方孤独的墓碑:"Merry Christmas."语气里听不出悲喜,却像温热的泪水一般,可以融化所有的遗憾与悲哀。

  门口老妇人还在等着这今天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客人出来,然后再将大门锁上。

他想要头也不回的走掉,因为怕一旦回首,曾经拼命包扎住的心上伤口就会再也忍不住崩裂。

怀里的Buddy不怎么安分,竖着耳朵不知道在听什么。

他已经顾不得这些细节,如每一个成年人一样,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向前走着。

  "Eji——"

  身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千千万万次。

Buddy从他怀里挣脱,欢叫着顺着声音跑过去,顺着Buddy狂奔而去的方向,他看去,竟在一瞬间抛却了之前全部的感情,只有泪水,也只能有泪水,惊喜的笑着爬上眼眶。

眼前被Buddy扑倒的少年,金色的头发,绿色的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居波士顿的熏染,少了几分曾经的孤寂,周身多了些更为自由的空气,他有些困惑不解的看向自己,但仍能看的出来,他对这次相遇也是十分欣喜的。

此时此刻,Eji不想怀疑,也不愿怀疑,如果是梦,那就让它一直做下去吧,毕竟理想与现实的界限,谁又能真的分的那么清呢,现在的他只想走近,紧紧的抱住对方,在梦醒之前,绝对不会松手。

  他去拥抱那个失而复得的少年,在他的肩头哭泣,少年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却依然无声的安慰着,带着歉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彼时教堂里,圣诞节的颂歌已经唱响,烛台点起,挂在树上的安琪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大人孩子都沉浸在新年的新气象里,然而纵然人间烟火热闹如此,却终不及荒凉郊外的一个拥抱那样更贴近光明与温暖。

  除了Ash,没人会知道Eji最喜欢塞林格的哪一句话:

  “可我依旧可以喜欢他,对不对?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死了,你就从此不再喜欢他,上帝啊——尤其是那人比你认识的那些活人要好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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